11月22日 23:06:36
牆上掛著的時鍾指著:十一點零六分。
我只聽見汗珠落在地上的聲音。
「欸,你真的沒事嗎?你一直恍神喔,需不需要我幫你代班?你早點回去休息吧。」
「不…我沒事,」我一支手捂著臉,身體往後靠向櫃檯後面的菸架,藉此尋找一點安全感,「你…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?像是…像是有什麼爆炸之類的…?」雖然我想問了也是白問…
「聲音?除了你剛剛的鬼叫之外我沒聽到什麼聲音阿。」果然阿哲一臉莫名奇妙的表情…難道真的是我的錯覺嗎?我總覺得這一切好像曾經發生過…阿哲找不到煙和打火機,沒帶錢包付帳,然後店長…
「老闆,六十九號藍當一包。」「阿!?」我的心臟一緊,「你…你剛剛說什麼…?!」
阿哲真的被嚇到了,幾乎要跨過櫃檯來抓住我,但我粗魯的揮開他的手,拿了一包藍當和一支打火機丟在櫃檯上。
「…如…如果不是我的精神異常的話,你應該連打火機和錢包都沒有帶,對吧…?」
疑惑了幾秒,阿哲摸了摸他褲子的後口袋,「幹,連我都不知道,你怎麼會知道我沒帶錢包的?!」
原來小說家所說的兩腳發軟不是假的呀…我靠著牆慢慢的滑坐到地上。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
阿哲趕忙衝進櫃檯一把把我整個人拉起來,「不對,你一定出了什麼問題。如果你不說的話就是不把我當朋友!」看他這麼驚慌的樣子,我實在有些過意不去。於是我輕按著他的肩膀,「我沒事…只是,好像發生了一些我不能理解的事…」阿哲把我扶起來之後,還是一副非常擔心的樣子。唉,真是拗不過他了。我說:「到外面講吧,店裡禁煙。而且我也需要呼吸一些新鮮空氣。」
於是我和阿哲就這樣坐在店門口騎樓的台階上吹著夜風。住宅區的街道,在深夜總是安靜的嚇人。放眼望去,似乎只有阿哲手上明滅的火星有著一點「活著」的氣息。雖然我知道抽二手菸更容易致癌,但是我總是喜歡看著煙頭在抽菸的人的呼吸之間那明滅的變化,既然我不抽菸,只好吸阿哲的二手菸了。不過這味道總是讓我放心,因為這表示我最好的朋友就在我的身邊。
「如果說,我告訴你我剛剛穿越時空,你會相信我嗎?」「幹,你以為你是桂倫鎂喔?」「馬的,我是認真的啦!我們認識這麼多年,我有騙過你嗎?」「…沒有。」雖然阿哲的表情還是很難接受的樣子,不過我想還是要繼續說下去。「其實不能說是穿越時空…有點像是『跳回過去』…我剛剛是從今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『跳回來』現在的十一點多…你懂嗎?」
「不懂。幹,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念國立大學喔!」「這一點關係也沒有吧!」「那你就想辦法解釋給我懂阿。」阿哲用力的吸了一口菸,然後從鼻孔噴氣…這死傢伙。「有點像…我在玩遊戲,然後我玩到十二點的時候,電腦當掉了,最後存檔的地方是十一點。所以重新讀取進度之後就是回到十一點開始玩,你瞭了嗎?」
「喔喔,我懂了!」「真是莫名阿…」
「等等,」阿哲又用力吸了一口菸。「你說你已經玩到十二點的時候,然後再回到十一點。你有證據證明嗎?如果是我跟你說:『欸欸!思牧,幹你媽你知道嗎?我剛剛跳躍時空從十二點回到現在,還看到小叮噹!』你一定會直接拿你們櫃檯裡面的鋁棒尻我頭。不過我這個人一向心地善良,不會做那種拿鋁棒尻朋友頭的事,但是你這樣說讓我很難相信你你知道吧?」然後吐了個菸圈,真不愧是今年二十歲,抽菸資歷十二年的高手。
「要證據的話…我剛剛不是知道你沒帶錢包嗎?」「這個…我常沒帶錢包阿,這不能算啦。」「也對…我想想。」
我看了手錶,十一點二十五分,「現在是十一點二十五分,再過十分鐘,店長會過來。」「屁,你們那店長不是最懶惰了,怎麼可能會這麼晚還過來?」「我也希望不是真的好不好,如果店長真的來了那就是我真的跳躍時空了,連我自己都覺得誇張。」「要不然來打賭吧,如果店長沒來,那這包菸和打火機就你買單。」「是是是,如果真的沒來那就好了。」剩下七分鐘,我真希望這一切只是我恍神的白日夢。
我和阿哲就這樣怔怔的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,等著十一點三十五分的到來。
阿哲還是一派輕鬆的吐著菸圈,我則是不停的看著手錶。
五分鐘,三分鐘,一分鐘,五十,三十,十五,四,三,二,一。
「時間到了,」阿哲捻熄他的第三支菸,「看來這包菸要你請客囉。」阿哲衝著我笑了笑,一臉得意。
「呼…唉,請就請吧。」我也對他微笑,也許真是我心神不寧的胡思亂想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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